追思会发言(田飞的先生:余强)

感谢大家今天能够抽出时间参加田飞的追思礼拜,感谢印城华人教会的兄弟姊妹的筹备工作。我代表田飞和我及其我们的家人,向大家致以深深的谢意。

很多不能够亲自来的朋友和弟兄姐妹,他们也都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对田飞的思念和对我们家人的慰籍。看到今天这么多的鲜花,尤其是白玫瑰,让我回想起当年向田飞求婚的场景。我估计这个话题肯定会引起大家的兴趣,因为肯定有人很迷茫,田飞这朵鲜花是怎么插到我身上的。今天我就向各位回忆一些我和田飞之间可以告人的秘密,是神的恩典让我和田飞在一起20多年。

我92年出国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田飞是一个很有志气的人,她要自己以F-1的身份来美国读书。那时候中国的Email不是每个人都有,电话也不是家家都有,从美国打电话到中国还要每分钟$1,于是我们就在太平洋的两端,以手写书信的方式保持联络。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有位教会的姐妹听说了这个情况就为我们祷告,求神保守我和田飞之间通信的平安。这位姐妹当时没有祷告说保守我和我父母之间的通信平安,结果我给我父母的信有寄丢失的,但是在我和田飞通信的两年时间里,我们之间的一百多封通信没有丢失一封,感谢主。为什么我这么确定一封都没有丢失呢,因为我们每一封信都编了号,至今所有的信件都完好保存在我们的卧室里。最近当我研究这两摞信的时候发现,虽然信的总数一样,但是我的信要比田飞的厚出50%。原因是我每封信有4-8页,而田飞的回信每一封是2-4页。由此可见,我是一个爱忽悠的人,而田飞是个说得不多但干得不少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田飞后来可以成为Eli Lilly的科学家,而我却碌碌无为。

说起白玫瑰,那是21年以前当我求婚的时候,田飞对我的要求非常简单,说送她一支白玫瑰就可以。于是在1993年底的北京,我跑遍全城不多的几个花卉市场,只找到一支有点带点黄色的白玫瑰,田飞当时很宽厚地没有再为难我,我们去登记结婚和领取结婚证的日子分别是94年1月3号和1月4号,按现在的说法 就是一生一世。田飞的确陪伴了我一生一世。

婚后的田飞来美国以后,除了完成学业以外,还努力学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虽然我不好意思评价田飞的烹饪水平但是对她的不懈努力还是要表扬的,她逐步由当年只会做著名的三菜一汤的水平到现在能做不少菜肴,特别是她烤制的cheesecake是我吃过最好的。在此说明一下三菜一汤是炒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以及西红柿鸡蛋汤。考虑到田飞在做饭上缺少热情,我们家一般是我做饭,田飞每次都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这使我有些沾沾自喜。直到这次田飞生病,教会安排从2月份开始给我们送饭到现在,我一吃这些弟兄姐妹做的饭菜才明白,田飞对我糟糕的做饭水平有多么的宽容,她就是这样凭爱心说造就人的话。

田飞对孩子们的爱在孩子们出生之前就开始了。每次生孩子的时候她都不用一点止疼药,她认为这样可以减少药品对胎儿的干扰,让孩子们更加健康和聪明。我儿子Alex接下来会汇报更多她对孩子们的关爱细节,各位也有机会亲自鉴定一下,看她这样的辛苦付出是否在有了好结果。田飞即使这次生病以后也不愿意用止痛药,怕影响智商,她希望康复以后能够继续工作。1月底在她生病很严重已经住院的时候,为了证实大脑依然聪明,她还要求我和她玩数学游戏,那个时候她依旧做得很好。其实田飞对工作的热情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在她攻读博士的时候我就经历了。在生我家女儿Amy的当天上午,她已经感受到宫缩了,可还是自己开车去实验室,完成实验报告,发给她的博士导师以后再去医院,接着下午就把孩子生完了。

作为慈母和好妻子的田飞,在每个寒冷冬天的夜晚,她临睡前都会看看家里每个人是否盖好了被子;炎热的夏天,她都会在大家睡着以后查看空调通风口是否对着人吹,贪凉的孩子们是否关了电风扇。

除了在生活上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外,是田飞带领我们一家信主得救。1998年她率先决志,使我措手不及。我当时想到的是,这样的话,以后去教会和查经班,都会说是她的教会,她的查经班,最可怕的是,她的弟兄姐妹。这样我和教会就成了一种裙带关系啦。不过感谢主,在田飞信主不久,我也决志了,并和她一起受洗,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的教会,我的弟兄姐妹,可以称主耶稣是我们的阿爸父。但是非常可惜的是,来到Indy之后,田飞因为积极参加各种公益活动和教会服侍而与大家更早熟识,我还是经常被人介绍说这位是田飞的老公,于是大家很客气的对我说,田先生,幸会。

大家都知道田飞很喜欢跳舞。1992年我和她谈恋爱,在她家附近压马路的时候,有位中年妇女截住田飞说,每天早上有田飞在前面台上领着跳健美操,大家都很积极参加,又问为什么最近不常来领她们跳了。看来在她上大学的那个时候,田飞就成为后来风靡中国的广场舞的先行者。其实田飞的引领潮流的才华不只在跳舞:我们结婚以后,她对我的称呼是“亲”,请注意,那是1994年初,那个时候还没有Amazon和Ebay,也没有阿里巴巴,那个时候马云还在杭州当个不得志的英语老师。可是现在“亲”已经泛滥成为网购的问候语。我不知道我们应该为田飞引领了这个潮流而高兴,还是应该对不尊重田飞知识产权的行为予以鄙视呢。除了对唱歌跳舞的喜爱以外,田飞用神给她的机智幽默的恩赐,在我们教会每年的新春蒙恩晚会上陆续塑造了大卫的卫兵,酒政和剌合等圣经人物形象。我和她在家里排练的时候,她还希望表演得更丰富些。但是作为这些小品的作者和导演,我劝她说如果你的戏份太多,别人会认为我潜规则你了。田飞回答我说:难道你没有吗?

非常感谢主的保守,我和田飞能够这样快乐地生活21年。但是我觉得和田飞的日子没有过完,希望在天上可以继续。不过不知道下一次我还能不能追上她。所以为了这个目的,在她弥留之际,我不止一次在她耳边说,让她在天上等我,不要和别人跑了。

感谢主在赐予田飞每一个有生命气息的日子里,让田飞活得精彩,都有神的恩典。田飞从一月份开始住院到6月12号非常平静地安息主怀,让我们看见了她如何勇敢顽强地以羸弱之躯和疾病抗争了半年的时光。在这过去的近半年,感谢大家的鼓励支持,让我能够做我最喜欢做也最简单的事情,每天陪伴田飞。虽然说不出来,其实田飞什么都知道,她会帮我梳头,摸摸我忘记刮胡子的脸,在生命最后阶段,她写出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字就是我的姓,那个多余的余。悲伤会有尽头,而爱没有尽头。没有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因为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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